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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加坡华侨、潮剧著名小生黄振龙忆洪妙先生——

台上做戏台下做人 初心不变梨园情深

   
   去年8月在新加坡举办的“经典潮曲演唱会”上,黄振龙(左三)演唱《扫窗会》选段
   
   洪妙与黄振龙当年演《换偶记》的网络视频截图
   
   黄振龙扮演《血溅南梁宫》萧缨剧照

  他与洪妙先生同台演出《换偶记》,扮演的“当家弟”深入人心,成为潮剧经典;他在《血溅南梁宫》中饰演二太子萧缨一角,1986年该剧赴泰连演三个月场场爆满;他扮演《袁崇焕》的赵武、《花枪缘》的罗成等许多角色都获得成功。他就是潮剧著名小生黄振龙。

  黄振龙1959年出生,1991年移居新加坡,改名黄河。他在异国他乡并没有放弃对潮剧的热爱,办学、录视频、举办潮曲演唱会,孜孜不倦为潮剧的传播传承出力。黄振龙日前接受记者采访时坦言,其精神的源动力来自于老一辈艺术家。潮剧前辈们的德艺给了他指引和激励,其中,著名潮剧表演艺术家洪妙先生尤为令人难忘。回忆起与洪妙先生同台共事的点点滴滴,黄振龙依然记忆犹新。

  一丝不苟

  每逢演出总是第一个到化妆间

  黄振龙1972年考入汕头地区潮剧团学员班,后在汕头戏曲学校接受三年的专业训练,毕业后进汕头地区青年潮剧团当演员,从跑龙套做起,后转入广东潮剧院二团直至1990年底。在剧团,他当武生后来跨武丑,还演文武生、文武丑。黄振龙表示,在演艺生涯中有机会与潮剧老艺术家们合作,学习他们的表演艺术、演戏与做人,受益匪浅。

  回忆起与国宝、老前辈洪妙师父相处的点点滴滴,黄振龙记忆犹深:“1972年考进汕头地区潮剧团之后,偶尔会看到洪妙先生进出剧团大院,生活中的洪师父朴素得就像街头一位平凡的老人家。”在当时的特殊年代,洪妙没机会演戏,但仍整天乐呵呵的。有时候他会从居住的房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声音,像女人声,那是他在房间里练声。

  “洪师父的人品和才艺极好!”黄振龙回忆,有次在福建演出时恰逢寒冷的冬天,好几个晚上都非常冷,有天晚上温度接近1度,那晚刚好得演出两场《换偶记》,一场戏一两个小时,中间只休息片刻,洪师父又接着演第二场。“我很佩服,觉得师父那么大的年纪一个晚上演出两场戏,专业精神和毅力非常超人,这种精神也深深地影响了我,让我此后在演艺路上无论多苦多累都会被之激励。”黄振龙说,1986年剧团去泰国演出《南梁宫》,连续三个月他场场都得演,没人替换,当时有一种信念鼓舞着他:“洪师父七八十岁都可以那么吃苦敬业,我们年轻人为什么就不行?”洪妙每逢演出,总是第一个到化妆室,自己静静地化妆,一句话也没有,就那样渐渐地进入了角色。他对演戏的认真和投入也影响了黄振龙,每次演出他也是早早地到化妆室,化好妆后静静地坐着酝酿感情……

  深入内心

  角色扮演贴近生活个性鲜明

  恢复传统戏后,二团演员开始分行当学折子戏,黄振龙刚开始学《三叉口》《挡马》,传承老师为方展荣、吴殿祥、蔡润珠。范泽华老师则为他传承小生行当的步指法、水袖、扇功。他学会后就上台。有一次洪妙到二团排练《辩十本》,演老太君。黄振龙惊奇地看到一个男人,在台上竟把一个女人演得活龙活现。他感觉洪妙的声音特别与众不同,很明亮的一种声音,既不是真声也不是假声,曲唱得挺高的。他当时就被吸引了,经常在台下看洪妙表演,细心观摩他怎样在台上塑造人物,觉得他真的就是戏中那个人,演戏非常地自然朴素。“师父就像一个画家画龙点睛般,在某个节点突然就亮出来,控制了整个剧场,产生很强的戏剧效果。”

  潮剧《换偶记》当年在潮汕大地、福建等地演出颇受欢迎,几乎场场爆满;上世纪八十年代初在广州、深圳演出也引起轰动。

  谈及《换偶记》,黄振龙说,“当家弟”这个角色刚开始不是他演,当扮演“当家弟”的黄学勇和扮演宫女张幼花的洪妙排练、演出时,他就在一边观看学习。洪师父扮演的“张幼花”跟《辩十本》里的老太君是完全不同的舞台形象,活生生就是一个宫女。这个宫女有宫廷气质,又有民间女子的味道,她在表演、肢体语言和声音上完全区别于《辩十本》中老太君的角色。“老宫女张幼花非常风趣乐天,洪师父在表演中一些细小的动作就是生活中我们可以见到的,他把当时裹脚女人走路重心失稳的优美动作恰到好处地表现出来,在骑驴、下驴、转身时表演得非常自然,失重心而又有美感,让人看得很入戏。”黄振龙看在眼里,悟出师父塑造人物的特点,就是贴近生活,不束缚于行当,而是深入人物的内心世界。

  亲如家人

  言传身教对后辈悉心“点化”

  精彩生动的潮剧《换偶记》,妙趣横生耐人寻味的表演,让人对洪妙扮演的老宫女张幼花津津乐道,也让人记住了黄振龙扮演的“当家弟”。谈起当年与洪先生搭档演出这部戏,黄振龙深有感触。

  他回忆,后来团里安排自己演“当家弟”这个角色,他当时声音不是很响亮,刚开始排练时难免忐忑,洪师父像带自家孩子一样,非常慈祥有耐性,一遍遍地带,并对他说:“阿弟,你长得不错,虽然声音不是很好,但只要你好好练下去,这个角色你能胜任的。”这句话鼓励了黄振龙,经过几次排练,他已能熟练掌握并开始演出。由于黄振龙是武生出身,所以表演中会不自觉地露出武生的动作、眼神,这时师父就对他说:“‘当家弟’这个人物是个穷人,做小生意过日子, 所以表演时不能太夸张,不能太硬太武……”

  “师父常点化我,我慢慢地融入这个人物,当家弟与张幼花都是善良的人,他看到张幼花的第一眼当场晕倒,幼花老姐哀哀唱:‘哎,当家弟哙……’这个过程,‘当家弟’的动作、眼神慢慢被她融化……”黄振龙说,在整出戏的人物创造中,洪师父对他影响最大的就是抓住人物的核心,运用生活提炼的动作,来刻画人物的性格。

  “我十分感恩洪师父在演出排练过程中耐心地言传身教心引,学习了师父的表演方法,所创造的角色就有了独特的艺术魅力。”黄振龙表示,通过演《换偶记》,他的戏剧生涯有了转折点,从一个武生、武丑转入文戏,进入到另外一个行当,完成转型,这个戏为他创造其他舞台角色奠定了基础。

  根在潮汕

  海外致力传播传承潮剧艺术

  “洪师父演过的每一个角色都各不相同,而每一个角色都令人印象深刻,那是因为他所塑造的艺术典型有血有肉,遵循人物的历史背景、身份地位和内心世界去选择表演形式和唱腔,有戏曲的美,有生活的依据。”黄振龙表示,潮剧后来人应向老一辈艺术家学习,好好重温、研究,把他们好的创造手法、忠于人物、走心优美的表演艺术形式继承下来。

  人在海外根在潮汕。三十余年来,黄振龙在新加坡办学、录制视频、举办潮曲演唱会、组织家乡潮剧团和演员赴新演出,致力于潮剧艺术的传播。1993年黄振龙创办羽城演艺中心,一直致力于中华传统戏曲艺术的传播,招收潮剧以及京剧、越剧、粤剧学生。每逢社区有重大演出,黄振龙都会登台表演潮剧。去年8月3日演艺中心在新加坡牛车水人民剧场举办了“经典潮曲演唱会”,现场盛况空前,黄振龙粉墨登场演唱了《扫窗会》选段。他通过抖音和视频号传播潮剧艺术,粉丝点赞数万。热爱家乡和潮剧的黄振龙回汕时,就会前往拜访潮剧老艺术家们并拍视频,海内外的观众通过他的抖音和视频号见到了熟悉、喜爱的老艺术家们,纷纷点赞留言。黄振龙有一个热爱潮剧的家庭,妻子少女时代曾从新加坡赴汕头戏校当学员。女儿黄若嘉从小耳濡目染也爱上潮曲,去年参加国际旅游小姐总决赛获得“环球旅游小姐”桂冠,在赛场上她唱起潮剧《苏六娘》选段《春风践约到园林》,优美的潮腔潮韵让现场观众深为赞叹。

  “洪师父是一位质朴无华的人,他的品德艺德成了我的榜样,也激励我继续努力,在艺术上永不放弃,把潮剧艺术传承下去。”黄振龙由衷地说。

作者:魏朝霞 发表日期:2023年07月20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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