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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国公司曾在亚细亚巷与三达巷设立洋行经营石油,成为汕头开埠后商业繁华的见证

老地名背后的石油旧事

  1939年汕头亚细亚洋行即壳牌石油公司遭到轰炸
  1948年汕头亚细亚石油公司写给汕头市政府的函件(局部)
  1948年汕头美孚石油公司写给汕头市政府的函件(局部)
  1952年汕头地图里的亚细亚巷、三达巷以及美孚旁等地名

  老汕头人习惯把石油燃料称为“火水油”“火油”。石油是舶来品,而汕头老市区也有一些和石油有联系的地名。

  亚细亚巷与亚细亚洋行

  汕头的亚细亚巷原位于外马路法国领事署、坤纲女校之后,靠近海边,由亚细亚洋行填海形成了火水仓库、专用码头以及洋行办公场所、员工宿舍等。亚细亚火油公司是英荷壳牌石油公司的子公司,由英国壳牌石油公司和荷兰皇家石油公司合资经营,主要是为了垄断亚洲的石油销售,特别是中国的销售市场。1909年的汕头地图上就已经可以看到亚细亚巷的石油仓库,可见早在清代末期,汕头就已经有了稳定的石油供应,这也是汕头开埠后商业繁华的见证。

  1922年汕头遭受“八二”风灾时,亚细亚公司油池也见证了当时自然灾害的冲击力,根据《申报》引用《字林沪报》消息,一艘渔船受风暴影响,直接卷到汕头亚细亚公司油池,可见亚细亚公司油池在当时是相对靠近海边,而且由于比其他区域更伸出一部分进入海中,因此才会有船舶被冲击到该处。

  1929年10月13日,英商亚细亚洋行雇佣民船金义利号装载两千罐煤油、十罐电油、十罐机油、三十包白蜡烛、一百一十包大小洋烛,从汕头出发前往揭西棉湖,同时该船也载有其他货物,离开汕头约三十里到揭阳范围海域,一处俗名为“沟肥虾”的地方,忽然来了一群海盗约二十人,抢走了亚细亚洋行的这批货物。金义利号被劫掠后,只能返航到西堤码头。

  英商亚细亚公司在汕头拓展的野心也是不小的。在二十世纪二十年代,亚细亚公司曾经向中华制糖公司永久租赁一片位于礐石的土地,其租赁白契约中记载“北至汕头港口水滨”,并“批准其建造码头”等字样,时任汕头市长张纶要求重新查验,改为“北至石篱内路”,避免了亚细亚洋行在礐石再次蒙混占有一处海边土地,并企图修筑多一个码头等情况。

  和其他在汕头的洋行类似,英商亚细亚洋行也同样雇佣了很多华人,其中像马文欣就曾在汕头的亚细亚洋行担任大班司理,同时也有很多普通的工人,然而他们的安危却时常为国人所牵挂。1930年,在亚细亚洋行白铁部(因为储存“火水”需要用到白铁桶)工作十多年的工人陈玉缄,在仓库搬运白铁的时候被铁块砸伤,左手上节骨头粉碎性断裂,该工人已经年过七十岁,在汕头红十字会全力救治之下留下一命,但是失去了劳动能力。当时汕头市政府向驻汕英国领事署进行交涉,最后由英商亚细亚洋行给带薪假期两个月,并且负责医疗费用等。

  1932年,英商亚细亚公司从汕头运输两百箱煤油到饶平黄岗,被第七师二十团扣留,该公司当时不雇佣潮海关注册烙号的专用船舶运输,而是使用私船,且没向潮海关报告并取得通行证,因此汕头市政府也督促英商亚细亚公司要遵守本地法规,不得偷运和瞒报。1937年,随着日本侵略中国步伐的加紧,汕头市商会发函,要求英国领事署督促亚细亚煤油公司尽快把亚细亚巷内的仓库储存的火油全部抽出来,并且把火油转移到内地,避免在战争时期遭到轰炸发生危险。1938年,根据《新华日报》报道,日本开始对汕头进行轰炸,亚细亚火油仓库作为汕头重要的燃料仓库也成为敌机的目标,甚至遭到严重的轰炸,几乎全部被毁,英国也同时向日本索取赔偿。1939年,日军侵略汕头时候,日军其中一艘驱逐舰就停泊在汕头亚细亚火油仓库的对面,可见,亚细亚巷外的亚细亚码头也是汕头市区的战略要地。

  1945年抗日战争结束后,亚细亚洋行一直筹划重新建设油库等,但由于当时国内形势急剧变化,未能顺利实施。新中国成立后,亚细亚巷一直保留着其地名,直至二十世纪八十年代,亚细亚巷进行改建,巷子消失了,该地名才正式走向历史,重新建设的居民区,命名为卫海巷。

  三达巷与三达洋行

  三达巷这个地名在汕头老市区有两处,一处位于镇平路原群众电影院西侧,一处位于外马路南北园巷以西。三达,其实是英语词汇“标准”的译音,指的是美商标准石油公司,1870年由著名商人约翰·洛克菲勒筹资在美国俄亥俄州成立,在1911年被美国最高法院拆解之前,是世界上最早的大规模跨国公司,汕头人也称其为“三达洋行”“三达公司”。这家洋行同样也是经营石油。最初三达洋行在汕头惠潮嘉道台行署后租赁一部分区域修建石油仓库,主要是借助乌桥岛边梅溪河支流的运输便利,但后来因为该处民居逐渐聚集,过于狭窄不方便,因此选择在外马路南北园以西,即亚细亚洋行石油仓库边修筑新的石油仓库。

  在1911年后,按照《谢尔曼反托拉斯法》,美国标准石油公司被拆分为约37家石油公司,如原纽约标准石油公司改名为美孚石油,原新泽西标准石油公司改名为埃克森石油公司等。虽然汕头的三达洋行已经改名为美孚石油公司,但是三达巷仍然保留了其名字。

  1922年“八二”风灾时,揭阳县工业学校校长徐之汉居住在崎碌三达油池东边,全家七人都因风灾袭击造成房屋倒塌而压毙。1925年东征战事时,洪兆麟第三次反攻潮州等地,曾派海筹、永绩、楚观、广发源四艘军舰从福建铜山驶入汕头港,当时就停靠在三达洋行的石油仓库边,许崇智担心有异动,迅速运输数门大炮前往崎碌砲台进行监视,同步派出楚同吉号军舰前往汕尾巡航,永丰号军舰则从汕尾运送军事物资器械前往汕头。可见三达巷口的石油仓库也是当时汕头的海防要地。

  1930年1月11日,汕头三达洋行从汕头运输四百罐鹰牌煤油,由新兴隆帆船运载到汕尾泰昌号代售,新兴隆号船行驶至汕头港外海内湾对面区域(即妈屿岛附近海域)时,突然遭到盗匪骑劫,海盗劫掠后往南澳方向开去。当时船上还有亚细亚洋行的六百罐煤油以及其他杂货,也一并被劫掠。

  1939年日军侵略汕头时,三达石油仓库也遭到日机轰炸,三达巷周边大多数为外国产业,日机投下了大量的炸弹。6月21日“汕头沦陷日”,三达油栈处落下了大量炸弹,一名叙利亚籍雇员被散落弹片所伤,上午十点,共有十艘日军军舰停靠在三达油栈的对岸,扼守住汕头港重要出入口,而美国军舰比尔斯巴利号则停泊在三达油栈的二号浮标处,过数日美国军舰浦泊号抵达汕头,舰长与日本军舰高级长官会晤,申明保护侨民立场等。

  虽然“埃克森”“美孚”这些取代标准石油公司的新名字并没有把“三达巷”取代掉,但是根据二十世纪四十年代汕头地图上的标识,还是可以看到在外马路三达巷旁边有两条小巷子,分别是“益生旁”“美孚旁”,这两条巷子一直保留到二十世纪五十年代,而后改名为“三达二巷”。二十世纪六十年代,外马路的三达巷改名为爱群巷,该地名则一直沿用至今,而镇平路的三达巷,则在城市改建中,融入到寿山住宅区内。

  石油如今是现代化城市不可或缺的重要资源,而从石油仓库在汕头老市区地名里留下的印记里,也可以了解到汕头近代城市发展的种种往事。

作者:■ 许壁锋 发表日期:2023年07月04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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