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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有一些瞬间,成为永恒

三年前,爸爸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没有回来。但是,他一直在我心里。

这三年来,我做了无数个梦,梦境里我总是回到爸爸健在的时光,感受他的音容笑貌,搜寻他的痕迹故事,把过往重温,让梦境成为温暖我的瞬间。我梦见和爸爸在崇山峻岭中,又看见了他那张许久未见的脸,清秀瘦削。我听见他正向我抱怨说,安排一辆汽车带他到那山上的平台上去,他就不用走那么多路了……于是我们就转了个角度,到山边平坦的地方走走,一眼望去,山下修葺一新的村庄,静谧美好,山坳里的白瓦屋顶与满山苍翠的茶园相映衬,正是:踏遍青山人未老,风景这边独好……

爸爸再一次入我梦中,是在他的学校里,那里新校舍刚刚竣工,我和妈妈翻过一条山岭去看望他:只见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里,爸爸坐在粉刷一新靠墙的椅子上,那么安详平和……

爸爸出生于20世纪30年代,是一所中专学校的副校长,高级讲师,他的一生在讲台上辛勤耕耘了将近40年,桃李满天下,编有《有机化学》等讲义,其中《军地联合办学共育两用人才》一文在国家级期刊上刊登,他还先后在省农业中专教学经验交流文章近10篇。

三年前,爸爸弥留之际,还能转动眼睛,但眼皮总是张不开,我走近时他的手紧紧地握着,我知道那是他对生命的渴求,对于人间的无限留恋啊!他走后,亲朋总是安慰我:爸爸高寿仙游,福泽后代,可我总忍不住想起他。在纷扰喧嚣的现实生活里,父亲永远是勇于承受磨难、扛起家庭重担的那个人;父亲永远是给予儿女力量、默默陪伴前行的那个人;父亲永远是甘心献出自己的青春、理想、激情、血汗甚至生命的那个人。他自己省吃俭用,恨不得把一块钱掰成两块钱来用,对于家里人,他总是尽量满足,让我们衣食无忧。

我家门口有一条坡道,转过一个弯便汇入主干道,交通也比较繁忙。每当我驾车返汕,爸爸总会提前走到那个路口维持交通秩序,让我无需担心络绎不绝的行人和飞驰而过的车辆,平安回到家里。吃饭时,我和爸爸妈妈一起围坐在餐桌旁,爸爸总是那么兴高采烈,他那不厌其烦地叮咛和嘱咐总是伴随着菜肴的香气,让我难以忘怀,我们总有着说不完的家常话。当我离家时,父亲的眼里总是满溢着慈爱、希冀以及各种期许,目送我渐行渐远……

我仍记得那天的晚风吹起时,他满头的银发如白浪翻腾,干瘪瘦削的脸庞像一张旧报纸,曾经山一样健壮的身躯变得不再挺拔,铿锵有力的脚步日见蹒跚……我心中五味杂陈,那种绵长厚重的情感无法言说,也很难让人感同身受。只是我相信,不管相隔多远,随着我的脉搏奔涌的是父亲给我的热血,我的脾气秉性打上了父亲的烙印,我的言谈举止也总有父亲的影子,这是万水千山阻不断的亲情!

时间是忠实的记录者,镌刻着奋斗的步履,总有一些瞬间,注定成为永恒。人生中的梦境和真实的生活有时很难区分:梦境有时会给人一种真实的感受,而真实的生活也偶尔会让人恍如身在梦中。对我而言,爸爸的爱像一条河流,缓缓流淌,没有尽头;流经之处,万物生长,枝繁叶茂。这存在于春夏秋冬四季更迭,让我的心灵沐浴阳光,照亮前路。

那里永远风平浪静,正是我可以随时停泊的港湾……

作者:许珊 发表日期:2023年06月11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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