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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笑一方

  隔江山寺闻钟
  月下东邻吹箫
  晨兴半炷茗香
  午倦一方藤枕
  开瓮勿逢陶谢

  我相识的文人无数。识其相者多多,知其心者寥寥。有的文人,觉得卓尔不凡,一亮相就自我神气,端着身架,拿捏分寸,明白人一看就是在装。这种人可以视而不见,让人浪费眼力。

  然而,也有养眼的。不仅养眼,还养心养神。初识一方,便是一幸。

  某年某月某日午后,地点是汕头金海湾大酒店非石艺术堂。在场人物:砚峰山人、采桑子、堂主李琦、好人阿华。我等的角色是奉阿华之命,为他的潮籍友人画家的画展题词。我欣然领命,可未带印章,实为缺憾。阿华立刻联系一个叫二哥的人,让其带上全套的东西,速速赶来救急。少顷,一位文气饱满的壮汉,微笑着出现。他便是二哥。阿华略作介绍,我也称他二哥。他看了我的字,便称我大师。我拦住,说这里只有大哥,没有大师。他很实在,就改叫大哥了。从称兄道弟看,人际算是平等了。这位二哥,做人就靠谱。说有急事,再忙也不推辞,叫来就来,说到就到。这种文人,非一般文人。人一到来,先不忙喝茶,先问有什么事做。阿华说,于老师没带章,二哥救个急吧!二哥说,我的章怕是配不上大哥的字。我也率直,就说你先刻出来再说。二哥二话不说,掏出石料,操起刻刀,聚精会神,入了佳境。我回到书案,提起笔来,重又挥洒。因二哥未来之前,心有波澜,字随情移,线条不静,难遂人意。二哥的到来,使我仿佛身临桃花潭水,心如潭影。这回,同样的题词,自感增色有味。我正将前边写的字撕扯,忽然一双圆润又有力道的手,将残纸夺去,笑说这么好的字怎么能撕掉啊?我说我不满意的东西怎么能给你呀!我说可以再写,他太实在了,死活不干。我只好依了他。其实,我是依了这个文人的实在。他脸上的微笑,实实在在,有美感,有魄力。一个人的内心,只有饱满的真心实意与知恶知善的良知,才会有这种发自诚信的微笑。

  二哥从残纸中很快撕出艺趣二字,他说喜欢,并要我加上一方二字。我照办。他带着微笑,加盖新刻的名章。后来,又从砚峰山人印章中选了闲章与引首章,齐齐盖罢,纸上立马生辉。这山人的章,也是二哥所刻。我细细欣赏,觉得治印水平一流。我表示着满意,二哥表示着谦谨。

  因一枚小小的印章,结识了一方。因为,彼此皆无身架可端,皆无姿态拿捏,一见就自然而然,毫无虚伪遮掩。一切顺其自然,一切合情合理,一切天衣无缝。与这种文人相识,就像见到了一尘不染的生态园,尝到了放心而舒心又回味无穷的珍品,只有营养,没有毒害。而在人生旅途中,他的微笑,养你的眼;他的实在,养你的心;他的真心,养你的神。养眼的微笑,洞察本性,慧艰识英。养心的实在,为人厚道,坚如磐石。养神的真心,心通天道,永驻青春。

  初识不经意,却心通灵犀。别后不久,又相聚于鹏城。这次相见,一方的微笑依然灿烂。我依然如临桃花潭水。他特意带来三枚印章:一枚名章,一枚闲章,一枚引首章。本来,还刻了一枚九大山人的闲章,恰好被砚峰山人看到。山人一看,便两眼放光,立刻表示极为喜爱。二哥说,这是给大哥刻的,你要真喜欢就给你再刻。山人不肯让步,二哥也无奈,只好随意。后来一见面,二哥就讲起此事,我倒甚觉有趣。依山人的身份,时常行走于社会文化艺术名流中,什么见识没有啊!他勇于夺爱的勇气,令我心动。他并非喜欢这枚印,而是被二哥的篆刻水平所倾倒。因比,我很高兴,佩服山人独具慧眼。这回,二哥来看我,我为其创作了两幅作品,一为小长卷《寄怀一方》;二为五言联句:上联“一刀刻意境”,下联“方寸格阴阳”。有意思的是,一方为我篆刻的三枚印章,首次亮相于上述作品中。别无他意,以为纪念。文人之间,贵在真情。

  一方的斋号为一禺堂。身为二哥的他,却为何钟情于一?我以为,他想以小做大。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纵然再大,他还是二,名为二哥。再大,还是在真诚的微笑。我喜欢他的微笑,以及真诚。

  本文作者于秀溪,系当代作家、诗人、书法家。曾任中国美术出版社副编审、《连环画报》主编、中国卫生美术创作委员会名誉会长。

  苏东坡十六件赏心乐事(选登)   ■李一方 篆

作者:■ 于秀溪 发表日期:2023年02月24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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