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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霞似锦

  ■ 陈文端

  今天的晚霞特别美,我站在阳台,被西方天际那一片迷人的绯红美醉了。如果说一天犹如人的一生,那这时的天空,就像一个慈祥的老人,脸色红润,心情宁静而喜悦,因为他度过了充实而有所为的一生。

  想到最近见过的几位矍铄老者,觉得他们就像这样一抹晚霞。

  那天我陪一位学画画的朋友去拜访一位老画家,老画家年已古稀,每天都在工作室里作画不辍,四壁挂满他琳琅满目的作品,案台上摊开着墨迹未干的新作,他边给我朋友讲画边信手涂鸦,话音一落,几条栩栩如生的游鱼跃然纸上,我们佩服不已。虽是耄耋之人,但对艺术的执着追求使他的心态和精神状态都十分年轻。他的工作室位于惠城老区一个安静的角落里,画室门口的阳台花草葳蕤,阳台外几棵婆娑大树营造了一个静谧清新的绿色世界,小鸟在树丛间欢乐啁啾。简朴的室内墨香四溢,书香脉脉,茶香袅袅。置身于这样一个清幽雅静之地读书作画,身心是多么恬适丰润,我在这里感受到了久违的宁静和美好。做一个精神上的贵族,我想老画家做到了。

  初夏在老家澄海,我去了莲华,莲华不是寺庙,不是素菜馆,是一个镇。我去莲华是去找一个老中医调理身体。平常小镇,寻常街巷,普通诊所,进得店堂,老中医端坐桌前,年纪八十上下,面色清朗红润,慈眉善目,像一尊佛,观之可亲。轮到我了,我要看的是感染新冠后越发严重的睡眠障碍。丰富的经验使老中医一看一问就了然于胸,分析得头头是道,令人信服。而他的话令人如沐春风,自带安抚效果,似乎见到他病都减轻几分了,让我对他能治好我的痼疾充满信心。亲戚与老伯聊天,我向着敞开的后门走去,没想到后面别有洞天,迈过一道颇具古韵的圆门,眼前豁然开朗,只见一条波平如镜的江流悠然从后门口流过,贯穿了小镇,潋滟波光使小镇平添几分旖旎风光。水边围着栏杆,栏杆与各家门口之间是一条花木扶疏的小路,老中医后门口的使君子、石榴、桂树花开簇簇,香气馥郁,静美怡人。这里,也让我深深感受到了宁静和美好。做一个幸福的人,我想老中医做到了。

  今年春暖花开时,接到一位文友的电话,他说林科所有一个姓蔡的退休工程师,是我的澄海老乡,出了一本书,写得挺不错,特别是关于潮汕风土人情的篇章,令在潮汕生活过的他倍感亲切,他说我也是潮汕人,应该会喜欢这本书,问我要不要见一见作者?我爽快地说:好啊,找个时间见一见。于是在这癸卯年阳春三月的一个早晨,大家相约到君豪大酒店喝茶。叙旧叙谈中,知道蔡叔也是一个文学发烧友,工作之余笔耕不辍,是市作协会员,同在一个圈子里却因各不相知而一直失之交臂,实属遗憾。

  告别时,获赠蔡叔的文集《花蹊集》。果然我读得津津有味。当文章中出现那些熟悉的村名:龙田、北陇、冠陇、沙坝、渡头……这些村庄是我老家村庄的左邻右舍,我顿时如归故里,如见故人,如遇发小,便一头扑了进去,停不下来读了一篇又一篇,如同品尝了心心念念的家乡特色美食,吃得开胃,舌有余甘。读别人的文章,欣赏之外,也有比较和学习。一样时时回老家看看,然而我所熟视无睹无感的一切,蔡叔却以优美的文笔和丰沛的感情,描摹出一幅幅色彩斑斓的潮汕风情画,留下永远的文字记忆。一样小时生活于潮汕农村,然而我对于周围的一切,总是视而不见,蔡叔却能写出《鹅母伯娶亲了》这样充满潮汕特色、人物鲜活、生活气息浓郁的小说。

  从蔡叔的文章中,知道他1966年就离开老家,去粤北山区当知青,离开故乡几十年了,按理说故乡已经很陌生了,然而读他文章,却仿佛他一直就生活在那里,这是一个把故乡放在心上的人。如果他一直生活于潮汕,如果他没有与爱好不一致的工作分心,潜心创作,写出一部类似《绿竹村风云》那样脍炙人口的潮汕乡土小说,未曾不可能。也许他是个被离乡和林业工作耽误了的潮汕乡土作家呢。难得的是,他对本职工作也勤勤恳恳,不断进修学习,一步一个脚印,是业务骨干,同时,还能将另辟的一块文学园地经营得如此花繁果硕,并在八十大寿到来之际,为自己送上一份大礼——多年心血结集成书。这是发自内心对文学的热爱。

  想起我最近的川西之行,车在崇山峻岭的缝隙之间曲折行进,一条冰清玉洁的溪涧一路相随,我想,文学就是蔡叔心中一道这样的清流,是诗意纯洁神圣的心灵花朵,虽然它也许带不来世俗的荣耀和利益,但这样的清流灌溉的生命土地,别有一番宁静优美的风景。做一个认真生活的人,简单而丰富的人,我想蔡叔做到了。

  真美呀,天空那一抹绚烂的晚霞。

编辑:李津 发表日期:2023年12月09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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