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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故事

  夜色微凉,一斛星斗洒满人间。漫天星河中,有一颗微小却灿烂的星星,在天际执着地闪烁,带着这个埋藏于山野的难忘故事,点亮我的心。

  亘古不变的木门旁,放着一张陈旧的木躺椅,木躺椅上斜倚着一位发隙落雪、神色慈祥的老人,那是我的祖母。她苍老的脸上漾着释然浅笑,眸底斟满星光,静静望着远处的山野,不言不语。

  几天前,我借着散心的念头,逃离了喧哗的城市,奔向宁静的山野。陪着祖母看日升月落,品尝人间的烟火。因而有幸听到这个埋藏山野、洗尽铅华的故事。祖母像是打开了岁月的旧木匣,用年迈的声音向我一一道来:

  也是一样星河漫天的夜晚,曾有两个人在祖母的人生中悄然离去。他们携带着一颗炽热的心,义无反顾,不辞而别,留下山河静谧,星河璀璨。

  这两个人都是祖母一生中最爱的人,一位是她未能执手偕老的丈夫,一位是她心头牵挂的儿子。他们在祖母的心上留下永远的缺憾,也镌刻下永恒的爱。

  那时正是战火纷飞的年代,祖国正遭受着侵略者铁蹄的践踏,举国上下忿怒不平,无数青年渴望披挂上阵,保家卫国。当然,这抗战的怒火也在潮汕大地燃烧。带着一腔热血,祖父瞒着家人参了军。临行那天,祖母满面愁容对他说:“你当真要去?”祖父听后随即一愣,怔在原地。“我当然清楚你的心情,家国大事,不应因儿女私情而耽误。可是你未曾想过,你走后,我怎么办?这个家怎么办?”祖母说着,眼眶中盈满泪水。祖父叹气,转身抱住祖母,低声道:“是我对不起你……”在那个夜凉如水的星夜,祖父还是走了,留下一生的遗憾与愧疚,带着一腔赤诚与热血,踏上征途。

  那时的日子本不好过,祖母却孤身一人牵扯大三个孩子。旁人都夸赞祖母坚强能干,然而只有年纪稍大的大儿子,才明白无数个漆黑的夜晚,祖母望着窗外一轮皓月,一线星河,默默落泪,悄悄思念。这些他都看在眼里,记在心底,且随着年纪的增长,心里也渐渐明白。他明了,父亲的远行与杳无音讯是母亲眸底悲愁之源,而自己调皮捣蛋四处惹事又是母亲眼角皱痕之因。他望着母亲安静的背影,心里的一分柔软变得坚硬。他开始照顾弟妹,帮助母亲,还在空闲时拿出捡来的报纸仔细琢磨。祖母脸上的笑意多了起来,却不曾想这竟是又一次离别的兆头。

  那年饥荒,家家户户米缸见底,桌上冷淡,祖母更是愁白了两鬓。一样是星河黯然的夜,大儿子悄悄在桌上留下一封信,摸出了院子。祖母翌日发现时,他已不见踪影。信上,他笨拙有力的字迹交待:弟妹日渐长大,家中粮食紧缺,我已同伙伴商量好乘船下南洋了,日后会捎信回来,不用惦记我。娘,我对不起您,儿子不孝,请保重身体。祖母愕然,无声的泪滑落,沁出纸上一片墨团,她反复地看,像是在纸上看见儿子的脸,看见他亲切的带着些愧疚的笑颜。

  祖母收好信,抹干眼泪,坚强地迎接着新一天的阳光。从前她生活的盼头是祖父在外打仗传回来的消息,现在她生活又多了份希望,那是她大儿子托人捎来的信。信上说,他乘着艘大船,船头是红色的,在大海里乘风破浪。信上洋洋洒洒全是外面世界的见闻,却不提苦累二字。但祖母心知肚明,并养成了烧香拜神的习惯,在香烛的红光中,祈求神明保佑她心头的牵挂。

  书上说,每个将要离开的人,都在风里站了好久。相信祖父亦然,大伯亦然。他们都是祖母最爱的人,都是潮汕大地孕育出来的子民,都是潮汕母亲心心念念的“崽”。“崽”,是大山底下埋藏的思念。我确信,祖父的心中但愿四海清平,愿家乡大地安好,愿他所爱之人平平安安。他是当之无愧的潮汕母亲的“崽”。大伯把对大山的思念,一笔一划藏在字里行间。那是他乘红头船下南洋,在外打拼的坚定动力与信念。他亦是潮汕母亲心心念念的“崽”。

  故事的结局,祖父未能回到故土,他已战死沙场;大伯带着一双长满厚茧的手,荣归故里。祖母还是一人守着山野,守着星河,守着她与岁月的约定。

  她偷偷告诉我,那两个晚上她都没睡,只是以满天星河为证,见证这一份世代相传的对祖国、对故乡、对家人的爱与牵挂。

  让祖母守着山野,守着初心,让星河璀璨不失光芒。我终于明了,潮汕,在群山环抱中坚毅面对大海的风浪;潮汕人,努力拼搏终成银河摘星人。

作者:汕头市潮阳实验学校 陈嘉恩 初中组 发表日期:2023年11月20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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