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汕有一句戏谚：“三玉无步早散台，老玉无路去番畔，中玉卖给老怡梨。”这句俏皮话说的是清末至民国年间，由揭阳曲溪寨内村人吴克玉创办的三个戏班的命运。本文重点查考三班戏之一的老玉春香班赴南洋以后的活动。

　　吴克玉自幼跟随其父吴纯声经营糖业。1885年，吴克玉因爱好戏曲，创办了老玉春香、中玉春香、三玉春香三班戏。三班戏在初期十多年处在盛期，但到吴克玉晚年已呈下坡路。吴克玉便把老玉春香交给第五子吴呈杰，中玉春香交给第二子吴呈育，三玉春香交给妻舅绿爷。三玉春香稍后转卖福建诏安，不久散班。中玉春香1931年由吴呈育低价卖给外孙张式宝，张式宝为纪念戏班是由外公移来，班名改为怡梨。1951年，怡梨归工人管理委员会领导，1958年改组为广东潮剧院三团。

　　老玉春香由吴呈杰继承后，由其妻谢氏代管。1927年，由大簿高锦添带往安南（即现在的越南）。谢氏在家乡请名师培训童伶，然后托人带到安南。老玉春香常年往返于潮汕和南洋。《汕报（汕头版）》1938年刊登《潮剧老玉春香班重要启事》记载：老玉春香又一次从潮汕往安南，出发前发生了童伶刘汉标被其父私自带逃的事件。关于老玉春香在南洋的活动，陈诗侯《吴克玉办戏其事》记载：老玉春香初时在安南收入甚丰；后因潮汕沦陷，无法更新童伶，又因大簿之子浪荡负债，将戏班抵押给债主，从此戏班解体。

　　对于老玉春香在20世纪30年代末前后解体一说，笔者有不同的看法。老玉春香在南洋期间，除到越南外，也到柬埔寨。陈学希等编著的《潮剧潮乐在海外的流播与影响》记载：1943年，老玉春香在金边戏院驻场演出，大受欢迎。柬埔寨《星洲日报》报道：柬埔寨20世纪四五十年代到60年代，金边曾有老玉、老玉春香、正天香、老梅正等潮剧团。不过20世纪上半叶，除了吴克玉创办的老玉春香外，至少还有其他两个戏班同名。第一个直至20世纪50年代初，潮汕仅存的七个职业剧团之一，它和老正顺香等大班相比，只是一个中班。另一个老玉春香班，主要在新加坡活动。

　　知名潮剧舞台设计谢良田曾在老玉春香任职，和该戏班有较密切的关联。谢惠如《潮剧布景名师——谢良田》记载：谢良田因家贫卖给砲台桃山谢氏寡妇为子；17岁学西洋画，仅年余就到老玉春香班任舞台设计。文中提到的桃山村，为老玉春香班主的妻子谢氏的娘家。《潮剧潮乐在海外的流播与影响》记载：1943年，在老玉春香结束柬埔寨的演出离开后，谢良田主动留居金边，学习西画。由此可知：谢良田所跟随的戏班，20世纪40年代在柬埔寨的老玉春香，是吴克玉创办的戏班，而不是其他同名戏班。

　　此外，笔者收集到柬埔寨虞音唱片公司1952年为老玉春香灌录的一批“高棉唱片”。其中《天字第一号》《一江春水》《喻英奇》，均为抗战题材，这和当时柬埔寨的国情不无关联。参加灌录唱片的演员中，有20世纪五六十年代活跃在柬埔寨的名丑黄克习。由这批唱片分析，老玉春香在上世纪50年代初期，在柬埔寨拥有一定的影响力。

　　综上所述，老玉春香虽因潮汕沦陷童伶断层，并且戏班易主，但没有解体，而是继续留驻南洋，直至20世纪50年代或60年代。老玉春香在南洋营生，虽然经历沧桑风雨，但从长远来看，过洋谋生、传播剧艺，不失为应时合势的一条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