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闻潮剧著名青衣、老旦演员朱楚珍老师仙逝，怀念之际也再次回顾她的舞台人生。

朱楚珍让人难忘的角色，以宽裕大度、温蔼和善的中年女性居多。也就是潮汕人所说的“母母”的妇女，端庄稳重，像母亲一样慈祥可亲。1963年，朱楚珍在潮剧电影《刘明珠》中饰演海瑞夫人，对刘明珠视如己出，关爱有加。“金风传爽气”和“焚楼”，她和范泽华的表演默契，相得益彰。这是她青年时代留存音像中的闪光形象。

不过，老旦角的成熟多在中年以后，这和老生一样。从恢复古装戏直至整个1980年代，是朱楚珍演艺的巅峰。她饰演《闹开封》的王氏，比1961年拍摄的电影更臻完美，这既来自舞台积累，也来自生活的借鉴。朱楚珍曾说“生活中见到不少骄横一世、仗势欺人的人物，这给我很大的启发。”《闹开封》是名老生张长城的招牌戏，得益于朱楚珍配戏，“闹”得不亦乐乎。这对生旦30多年来饰演了多对夫妻，如《刘明珠》的海瑞夫妇、《续荔镜记》的陈伯贤夫妇、《赵氏孤儿》的程婴夫妇、《陈太爷选婿》的陈仕颖夫妇等等，均为成功之作。

《续荔镜记》的“会兄嫂”，朱楚珍饰演伯贤夫人，她像是戏里的“导演”，时时关照着每个人的感受，操控着局势的发展。五娘冒名拜访时，她是一副高官内助警觉冰冷的神态。一旦明白来者身份，此时的嫂娘就成了一个爱打听八卦的妇人。伯贤回家后，她深知丈夫的固执，索性顺水推舟，使他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再择其要害击破，拆他不得人心的台，终使其就范。朱楚珍将夫人身为官家媳妇对外人的威严、谨慎，身为长嫂对陈三、五娘的关爱扶持，身为贤内助对丈夫的警醒敦促，演得驾轻就熟，活灵活现。

《赵氏孤儿》的“舍子”，戏剧冲突集中在程妻的“保子”。朱楚珍扮演的程妻，一开始庆幸孤儿得救，她像护幼雏的母鸡般闲适自在。听到程婴要让亲子赴死，她变得蛮不讲理，但当公孙杵臼“黄梅甘落”时，她为顾全大局，也同意舍子以保天下婴儿。“舍子”场重在反映人性自我、软弱、微观的一面，让舞台悲剧回归到现实。朱楚珍在剧中喜怒哀乐过渡自然，令人心酸，令人激赏。

朱楚珍中年后成功塑造的角色还有《王熙凤》的贾母、《包公赔情》的王凤英、《飞龙女》的太后、《女皇武则天》的武则天等等。《包公赔情》移植自吉剧，包公的戏份线条较为粗犷。朱楚珍通过演员的二度创作，使这出戏情感递进清晰，嫂娘深明大义的形象深入人心，并带动了整台戏的表演。

朱楚珍唱声清亮柔美，音域宽广，行腔跌宕多姿，她真假嗓结合，特别耐唱，行家戏称“鬼声”“铁喉”。她从青年时代就演唱了不少剧目的后台歌，恢复古装戏后，她兼任一团帮声组组长，第二个“黄金十年”一团厚实的帮声，离不开她的默默奉献。

新中国成立之初，潮剧团招收的第一批女演员，能够演一辈子戏的寥寥无几。朱楚珍从1952年12岁参加源正潮剧团，到2000年60岁从潮剧院一团退休，她的舞台生涯长达48年，并且从未间断。她在现代戏里，也演活了《沙家浜》的阿庆嫂、《蝶恋花》的杨老夫人、《山村兽医》的大婶等。朱楚珍堪称潮剧旦行“常青树”，舞台贤妻良母的典范！

陈喜嘉 文/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