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到凤凰山是初中春节假期，堂哥自驾车载两家人出行，第一次看到山，第一次走山路，将书中的遐想变为眼前的风景。绕不完的盘山公路开在悬崖峭壁，狭窄、险峻；山路均为泥土路，崎岖、颠簸。然而，我不但感受不到丝毫危险，而且一路叽叽喳喳异常兴奋。第一次见到茶园，印象中绕过竹林就是茶园，绕过茶园又是竹林，当车子停到山顶时，视野才豁然开朗。

“茶实嘉木英，其香乃天育。”放眼望去尽是茶树，有些是一株株的老树无序排列，有些如梯田般层层叠叠，不变的是郁郁葱葱。原来每天喝的香叶就从这里孕育的。

往前走是天池，由古火山口形成的天然湖，风儿吹皱了一池湖水。第一次见到“天上的湖泊”，原来层峦叠嶂也可巧妙组成湖泊，才知道湖泊不是平原的“特产”。天气寒冷，天池四周随处可见颗粒化冰冻，花草间也有一层层薄霜花，也是第一次见到霜花。沿着湖边寻找四脚鱼。相传宋帝昺逃难至此，饥饿难忍，鱼儿自动长出四肢爬上岸边献于皇帝充饥，遂被赐名“四脚鱼”。快速搜索，可惜始终找不到神鱼。将冰块打碎打水漂，在湖边撩水，阵阵冰冷传来，全身颤抖，第一次感受到冰冻的神奇。

“茶山春物近，那得共追寻。”短短凤凰山半日游，没遇上气势磅礴的云海，没见到铺天盖地的杜鹃花，没碰上稀奇古怪的人或事，平淡得如一杯白开水，却还是给少年渴望了解外部世界的心灵注上一剂强烈的药引。如果说人认识世界是一个心灵逐步打开的过程，那凤凰山之行就是缺口，是太阳最早照射进来的入口。于我而言，寻常的凤凰山，由于最早成为远行的足迹，成为读行天下的底色，因此拥有绚烂的光芒。

转眼间快20年了。春节假期再游凤凰山，沿着高速开到山脚，坐景区巴士上山，土路变成水泥路，道路拓宽，没那么惊险了。竹林减少，茶园增多，凤凰山变成名副其实的茶山。山顶云雾弥漫，能见度不足5米，连天池都只能看到一点点，后又大雨磅礴，气温骤降，跑到亭子里御寒躲雨。依然没见到四脚鱼，没见到花开的杜鹃，没与畲族人交流，除了没20年前的冰霜，其他都很像。对我来说，只要再次登顶凤凰山，这就够了。

近20年，我几乎自助游遍中国，对凤凰山有更清楚的认知。凤凰山高度比不了梅里雪山，险峻比不了华山，云海比不了黄山，文化比不了泰山，茶树比不了龙井茶山，杜鹃花比不了毕节百里杜鹃，天池比不了长白山天池，但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不失望，凤凰山拥有它们所不及的情感寄托。近20年来，我从天涯海角走到黑山白水，从黄浦江走到塔里木河，凤凰山是始终不变的起点，那个在天池边戏水的少年，被刺激过心灵，拓展过视野，打开了胸怀，注入了激情，从此一往无前，不肯停步，执着地追求更精彩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