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万里在潮州呆了三个多月(1181年9月-1182年1月),据《杨万里年谱》等资料记载:“淳熙八年(1181),55岁,杨万里在广东常平茶盐任上。二月,移官广东提刑……淳熙九年(1182),56岁,正月从潮州启程经石塔寺、横翠亭、味田驿回广州。”
在潮汕期间,杨万里细细品味着南国的新奇,游历浩瀚大海的雄伟壮丽。海的风貌,海的神奇,海的温情,海的博大,海的渺茫,在他笔下成了不朽的诗篇。
他写的《海崖七里沙》:
大风吹起翠瑶山,近岸还成白雪团。
一浪挽先千浪怒,打崖裂石与君看。
诗中海浪气势磅礴,气吞山河,雄伟壮观。“吹起翠瑶山,还成白雪团”,准确、真实、夸张又生动地描绘出海风、海浪的魂魄,狰狞中泛着温柔。诗有如画面一样,在眼前浮现出大海景观,表达了他看海的激动心情。
他写的《晨炊黄冈望海》:
望中雪岭界天横,雪外青瑶甃地平。
白底是沙青是海,卷帘看了却心惊。
当年,他从海阳(潮安)回梅州的路上,经过黄冈。黄冈地处南海之滨、闽粤交界,是海防重镇,有“广东东大门”之称。杨万里身为广东提刑,到此巡查,登上海边峻峰,居高临下,纵览海景,远眺海岛,一片蔚蓝,俯瞰沙滩,不由心旷神怡。“白底是沙青是海,卷帘看了却心惊”,海浪一阵一阵打来,沙滩与大海已分辨不清了。
他写的《过金沙洋望小海》:
海雾初开明海日,近树远山青历历。
忽然咫尺黑如漆,白画如何成瞑色。
不知一风何许来,雾开还合合还开。
晦明百变一弹指,特地遣人惊复喜。
海神无处逞神通,放出一斑夸客子。
须臾满眼贾胡船,万顷一碧波黏天。
恰似钱塘江上望,只无雨点海门山。
我行但作游山看,减却客愁九分半。
金沙洋,应指的是澄海县蓬洲海边的沙滩。此诗写他走在沙滩上,远眺大海,波澜壮阔,蕴含着无穷的生命和力量。它变化莫测,忽明忽晦,波浪滔滔,新奇壮观的景色令他激动不已。
他写的《潮阳海岸望海》:
动地惊风起海陬,为人吹散两眉愁。
身行岛北新春后,眼到天南最尽头。
众水更来何处著,千峰赴此却回休。
客间供给能消底,万顷烟波一白鸥。
面对大海,万顷烟波,海天一色,千峰渺茫,海风、海浪、海鸟,就有如眼前挂着一幅壮丽的山水画,美不胜收,又令人神思飞翔,浮想联翩。在壮阔的大海面前,人也变得如此的渺小!
他还写《登大鞋岭望大海》:
杖履千崖表,波涛万顷前。
琼天吹不定,银地湿无边。
一石当流出,孤尖卓笔然。
更将垂老眼,何许看风烟。
拿着杖爬上山顶,望向大海,波涛一望无际,海浪拍打着海岸,浪花溅湿一地,礁石孤傲卓然屹立着。画面就这样变化重复着,都把我的眼看花了,这么美丽的场景,又何必奢望人间风景画幕呢?诗写他的一次登山看海的经历,站得高看得起,除了感叹大海的神奇,又有着迷恋。
诗人还细致地观察体验海滨生活。
他写《海岸沙行》:
海滨半程沙上路,海风吹起成烟雾。
行人合眼不敢觑,一行一步愁一步。
步步沙痕没芒屦,不是不行行不去。
若为行到无沙处,宁逢石头啮足拇。
宁踏黄泥溅袍裤,海滨沙路莫再度。
漫步在海边沙滩,行至一半,一阵海风吹来卷起了一片烟雾,风沙蔽天,人不敢开眼;脚陷进沙中,黄泥飞溅的黄土路,行走艰难。宁愿走无沙的道路,就算是尖利岩石扎着脚指,也是无怨的。他感受着海边生活的情景,深化了对海滨的认识。
他写《晨炊叱奴驿观海边野烧》:
南海惊涛卷玉缸,北山野烧展红憧。
山神海伯争新巧,并慰诗人眼一双。
南海的惊涛就这样翻卷在天地的酒缸里,北面山头的晚霞红得像火烧着,令人心神不定,山神和海伯在争着秀巧。诗情景交融,把握到位,用词精准,令人印象深刻。
他再写《鲜鱼潭登舟》:
船阁寒沙待晚潮,行人舟子各相招。
银山一朵三千丈,隔海飞来对面销。
沧海夕阳中的归船,行人渔夫的相呼,使海景图平添生机。
他写《泊流潢驿潮风大作》:
其一
忽看草树总离披,记得沙行昨日时。
除却潮来无别事,海风动地亦何为。
其二
潮来潮去有何功,费尽辛勤辨一风。
若使无风潮自至,信他海伯有神通。
诗写摧枯拉朽的台风,面目狰狞,所向披靡。
杨万里在潮州观海,写出了海的美好一面,也写了海的险恶一面;有着海滨生活的体验,又有着情感的交融,更有着热爱生活、苦中取乐、积极向上的精神寄托。诗的用词、写景、写物、寓意,把握到位,形象深刻。这也为潮汕的海洋文化增添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就这样读着,我也爱上了大海,爱上了诗与远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