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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村春韵

  随着时光的流逝,山村的许多人和事已经像凋零的花瓣一样纷纷飘落,但在我心中,山村像一幅历久弥新的画卷,展现在面前的,是浓浓的春色,是灿烂的明天。

  

  冬天挥手而别,春天姗姗前来,我决定回故乡老村赏春,因为老村的人、老村的祖屋、老村的风景和故居,像一首力透纸背的诗,时时在心头吟唱。

  古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回到家乡,方知山村巨变。昔年贫穷落后的家乡,已变成欣欣向荣的村庄,原来记忆中的山村老屋,已被一排排、一幢幢的高楼新屋代替,儿时上学的老路及两旁山林变成一排高楼,几口老井成了“不可移动文物”。清晨黄昏,井边挑水人、洗衣妇的欢声笑语荡然无存,也不见山村的袅袅炊烟。按理说,山村人住上新楼房,山村有了自来水,烧水做饭用上了天然气,这是社会发展的必然,也是令人欣慰的,但山村的老屋、老井、老熟人、老景致一直滋润着我的心灵,像一片缭绕心头,挥之不去的思乡云彩。

  回到老屋,窄窄小巷,原来长满青草,一片脏乱,在近年来的文明创建活动中,村委会清除卫生死角,整治脏乱。现在小巷洁净,老屋斑斑驳驳的墙壁经过一番修补,显现返老还童的新容。小巷的几幢老屋,多数租给外地打工的人,见到的都是陌生面孔。而当我打开房门时,几位儿时的朋友,如今都是年逾古稀的老人应约而到。久别重逢,老邻居们的脸上都充满笑容。谈话的内容都是子孙的创业和生活的美好,愉悦之情溢于言表,我说大家都是“好老运”。当我问到老村茶间的主人老训兄时,阿忠说:“老训兄才是好老运呢,他的儿子孙子现在是大茶商,在深圳、东莞等地开了七八家连锁店。”九旬的他身体壮实,当年的泥土茶间现在建起了新楼,天天都有老人到他那里品茶。老邻居们约我到茶楼看望老训兄。老训兄的茶楼在山村西畔山坡下,楼前是一条水泥村道,楼后绿树成荫,环境幽雅,老人见到我十分高兴,连声说:“是好风把你吹来了!”他特意拿出一泡西湖龙井好茶,泡出来的茶水在玻璃小杯中雾气氤氲,香气扑鼻。我说这茶几千元一斤吧?训兄说平常喝的是大红袍,贵客来,要冲好茶,现在日子过得似老头甘蔗,一节比一节甜,喝泡好茶算什么。我们边饮边谈,我说现在村里的老屋已少见熟人。训兄说多数老屋已残旧,唯有郭经老叔的故居修葺一新,因为是名人故居,上级拨款修建的。说到郭经,一个身材伟岸,白发银须的慈祥老人似在眼前,老人是故乡的骄傲和光荣,他的光辉一生,如今仍为山村人民所怀念。

  郭经生于晚清,少年聪慧,光绪末年被选派为官费生赴日本读书。后任湖南会同县令,因清廉受百姓爱戴。当时,走私鸦片烟土之风猖獗,郭经不顾湖南巡抚命令,拒绝把截获的百余箱鸦片上交而焚烧,被誉为“林则徐第二”,也因此被免职回乡。民国初年,又被任命为汕头检察厅厅长,在任期间,惩治贪官污吏,又得罪权贵,被调任普宁县长,但他看透官场腐败,辞官回家。史载,郭经是连夜从汕头至潮阳,在龙井渡头乘木舟沿练江西行回来的。当年血气方刚的他,沿江乘船东去,时间过去了二十多年,年过半百的才子,在一个月色醉人的夜晚,又沿着练江回来了。回到他儿时生活的山村祖屋。抗日战争时期,郭经捐出家资,在家乡组织抗日护乡队,多次挫败入乡抢掠的日军,受到嘉奖。抗战胜利后,他辞官不干,在山村兴学育才,著书立说,1952年以84岁高龄去世。

  翌日,来到村前广场,当年空寂的大埕已成了山村集市,一大清早,各个摊位摆满了水果、蔬菜、鱼肉,也有摆卖各种时尚服装的,卖主和顾客都来自毗邻乡村。山村飘荡着一股诱人的淡淡香气,是食物的香气,也是宁静生活的芬芳。市场人流如潮,欢声笑语。过去村人上街买卖要走十多里山路,现时在家门前便能随心所欲地买物卖物,是日子静好的一道风景线。

  夜宿老村,春寒料峭,突然下起小雨,窗外雨声滴答,越来越响,我静静地听着,不知为什么觉得雨声里像有儿时唱的“乡村春意浓”歌曲在回响,充溢了我的心房。我开窗眺望,面前只有一片茫茫雨雾,无数灯火在对面楼房闪闪烁烁,令人想到灯光里面一个个温暖的家,一张张春风拂面的笑脸。

  随着时光的流逝,山村的许多人和事已经像凋零的花瓣一样纷纷飘落,但在我心中,山村像一幅历久弥新的画卷,展现在面前的,是浓浓的春色,是灿烂的明天。

作者:■ 郭亨渠 发表日期:2022年02月16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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