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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写作

  我通过书写,一次一次让生命的曙光亮起,一次一次以文字作舟泅渡过了生命的滔滔河流。

  

  中国作协第十次全国代表大会在北京召开期间,在我的微信好友里,有出席这次盛会的几个作家代表。

  作为一个老文青,我关注着一个文友在北京深夜里发的朋友圈,看得出他心情的激动。在他的朋友圈里,我看见他跟一些著名作家合影的照片,照片上的他,谦卑而喜悦。这些出现在他朋友圈里的作家,都是出版了皇皇巨著的大作家。有人说,这是一个不会产生大师与巨匠的时代,但我依然在心里给予这些我关注的著名作家一个称呼,他们就是文学大师,就是文坛巨匠。看着这些作家,我恍惚中把他们当作亲人,这些年,我是通过阅读他们的文学著作,一次一次完成了对自己精神的哺育,完成了与他们丰富灵魂的相遇。我人生旅途的半径与直径,其实大多是画地为牢的生活小圈子,但是,文学让我对这个世界的认知、理解呈现出高山连绵、沧海横流、气象万千的人生景象。

  我感谢文字的发明者,那个人据说叫仓颉,他有着奇怪的长相,生着4只眼睛,属于那种长着天眼的人。这些留在龟甲、兽骨、竹木、石头、布匹、纸张上的文字,让人类历史的绵延,得以显现清晰的脉象与脉络,其中文学的书写是最重要的一部分历史底稿。而今一个3岁小孩就能背诵“床前明月光”那样的古诗词,这是文学的永恒魅力与牵引。

  这些年,我一直没有放弃一件事情,那就是持续地、密集地写作。我写作的这些东西,有时怀疑它们是不是真正的文学。我在一个小地方的写作,我明白这些蝌蚪一般浮游在漫漫心流上的文字,与那些黄钟大吕的文学距离的遥远。我至今还只是一个小地方的作协会员,还没勇气加入省级作家协会。不是故意谦虚,我明白一个作家应有的重量。在这个大多数人捧着手机屏幕很少抬头望日月星辰的年代,文学在我心里依然神圣,依然有着庄重的气质,有着神秘的磁场。

  写作是对时间的抵抗,是对记忆的抢救。人活着,其实也是和时间的对峙,但生命终究抵抗不赢无涯的时间,只能与时间心平气和地妥协着。因为我们的精神无论怎样高昂、激情、奋进,我们的身体终将会老去,灵魂终将会与肉体拉开距离。但灵魂闪闪发亮的部分,可以通过文学的燃烧闪耀光芒。

  肉体老去,生命陷入枯萎,可以通过文学的书写,保持着生命绵实的质地与高强度。一个作家为时代书写,从某种意义上说也是为自己的生命书写,这种书写一旦与个人心律的脉动、大地的脉动、人间的脉动合拍共鸣,就是令人尊敬的文学。

  我常常自问,我这些年为什么坚持写作,需要给我的写作找一个理由吗?

  或许我文学的源头,是在少年时代。我属于典型的焦虑型人格。少年时在乡村的焦虑,是父亲给我的,这个84岁的老头儿刚刚在秋天离世,我与他一直无法完成内心的深刻交流,甚至关系冷淡。而今,我真正完成了与他的和解,留下的很多遗憾又让我深深痛苦。少年的我喜欢坐在乡村山坳上凝神发呆,那夕阳下沉后黑夜来临的苍茫感,让我感觉到了人生的巨大虚空。有个夜晚,我坐在石头上没有回家,是父亲打着火把领我回家。哎呀,这个娃娃啊,长大成人以后怎么讨一碗饭吃!父亲的这声长叹而今还在我少年的天幕上响起。

  少年时代,我就是一个特别敏感而木讷的人,只言片语乃至一个眼神就能让我受到伤害一蹶不振。我在少年时代就暗地里发誓,我要成为一个作家,通过书写给自己一口衣食、一个饭碗。

  写作三十多年来,从文字写作与发表的数量上看,已有数百万字,但我总不满意,总是焦虑,当然也有疲惫。但我通过书写,一次一次让生命的曙光亮起,一次一次以文字作舟泅渡过了生命的滔滔河流。我这样说,是不是放大了写作的功能与自我疗效?我以为我是诚恳的,我对文学依然保持着敬重与敬畏之心。在我常常出现的焦虑梦境里,我成了一个失业的人、流浪的人,但梦境里让我喘息一口气的是,我对自己说,还有文学这个“老母亲”可以依靠呐。梦境照耀进现实,我确实是把写作当成了生命的根须一样扎紧在土壤里。尽管我写作的那点微薄收入不足以供养我的物质生活,但这灵魂功课中的书写,让我消化着孤独,承担着责任,溶解着欲望,洞悉着世界。

  在这个冬天,眉上挂霜,我想起一座小城,它是祖国最北端茫茫林海中的黑龙江省加格达奇。1987年,我在那里的一本文学杂志上发表了我的第一篇散文。我想象,在那白雪皑皑的小城,雪花从天簌簌而落,我的心里,依然有着迎来生命初雪一般的深情凝视与激动。

作者: 李小米 编辑:李泽华 发表日期:2022年01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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