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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回望三十年

  ■ 柯 睿

  当毕业30年返校活动遇上校庆时,就意义非凡了。不同班级的几位同学自发地走到了一起,出钱出力,精心策划着这一场30年的久别重逢。

  为了回报母校,91届的我们捐建了汕头一中美丽的“绿廊”,将思念和祝福镌刻在校园中。我们探访了当年的老师,深厚的师生情谊历久弥新。无法回来的同学录制了视频祝语,大家采集学生时代的老照片剪辑成集,献礼母校。

  同学们从四面八方赶来,风尘仆仆赶赴这一场离别30年的聚会。凌晨3时,筹备群上还有同学不眠不休在思考和发送着返校活动方案与细节建议。大家都盼望着这一场久别重逢,有的同学上传了《漂洋过海来看你》这首歌,“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漂洋过海的来看你,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抑扬而深情的歌声,拨动心弦,让人心绪久久无法平静。

  相似的容颜,不同的岁月,看着当年打闹嬉戏的同学鬓角染上了雪霜,我们含泪微笑,一同回忆共同拥有的日子。大家欢笑着,争相合影。我走上主席台,代表91届学生为母校送上祝福。望着台下的校长、老师们,望着在读的师弟师妹们,百感交集,眼前晃过当年一个个青春身影,“30年岁月漫长,30年我心依旧,30年薄霜轻染……无论我们距离有多远,我们都没有忘记,是母校给了我们知识和力量。”那一刻,我的声音颤抖了。那一刻,我仿佛见到我们的学长们,看到中科院院士杨遵仪、文学家秦牧、经济学家肖灼基等前辈正在微笑地望着我们,就如我们此刻望向正在求学的师弟师妹们。我们就读时的汕头一中,正值鼎盛时期,人才辈出。我前桌那位学习漫不经心,成天打篮球,又总爱回过头来跟同学说笑的男生,一不小心又捧回了全市作文竞赛一等奖和全省物理竞赛一等奖。此人天马行空,读书对他而言就像玩儿一样,蝉联了两次高考模拟考全市第一名之后,就随意地接受了第一个找上他的高校的邀请和保送,连清华、北大都不要了。在当时的一中,就有着那么一群聪明又率性的尖子生。

  琅琅的读书声将我们又带回那个年代。排球是我的爱好,放学后我常与同桌到操场打排球。两个人打着打着,就与另外一群同学打成了球友。领队的男生非常逗笑,口头禅是“运气好”。就这样,我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也不知道我们的名字,私下里叫着外号。“运气”性格外向幽默,球打着打着,就即兴给我们来一段精彩的霹雳舞。多年以后,我和我的同桌都还记得这位球友,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模样了,甚至连他的姓名都没有真正了解过。青春就是这样,凑在一起就能玩,哪怕不知道你是谁。

  为了这次返校的相聚,我找了许多现场配乐,如《匆匆那年》《起风了》《同桌的你》《飞扬的青春》……歌声带着我们穿越了30年的岁月,回到高考前紧张而闷热的时光。那段时间,我突然感觉自己什么都没有复习到,望着厚厚的课本好慌乱,总是读不进去。多年后,等我的孩子也上了高三,我才明白,那叫“考前综合征”,不少人曾或多或少经历过。可是当时没有人告诉我这个名称,也没有人教我该怎么办。那个时候,我也还没有读太多弗洛伊德或武志红的书,甚至连南怀瑾、林清玄的都还没读到,不懂得要接纳任何时候的自己,接纳所有的情绪,让它们从身体中流过。那时还不明白情绪没有对错,只有接纳一切,包括焦虑,内心才更容易安定的道理。

  就在那么紧张而焦躁的时候,有一天晚上,临近夜自修结束,突然从楼上传来一阵悠扬的口琴声,如清澈的溪流从心灵中流过。那个时候,是自主学习的时间,晚上来夜自修的同学并不很多。谁在吹奏这么动听的音乐?想上去看看,又怕惊扰了人家,我就那么倚着走廊的栏杆,默默聆听着。琴声中带着一股静谧,安抚着我骚动的心,夏的炎热仿佛也被驱散了。许多年以后,时不时耳边仿佛还会响起那悠扬的口琴声,陪伴着我内心的安宁。

  “这世界有那么多人,多幸运我有个我们。这悠长命运中的晨昏,常让我望远方出神……”伴随着电影《我要我们在一起》的主题歌,许多昔日的同学又重逢了。我听到对面一个同学在问:“你孩子多大了?”旁边的同学说:“大二了呢,你的呢?”我温和地望着他们,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的对话,一如从前课间逗笑拌嘴的样子,那么熟悉,那么温馨,那么甜蜜,又仿佛在刺痛着什么,让人转过头,禁不住泪流满面。

  蓦然回首,青春已隔三十年。

发表日期:2021年11月07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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