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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门所城烟云

  所城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抔泥土,都长满了时间的青苔,都镌刻着岁月的印记,都飘散着昔日的烟云,都流淌着文明的沧桑。

  ■ 郭亨渠

  海门所城,是潮阳历史上唯一一座称城的渔村。如今,所城城墙只留下一段残垣,但老一辈人对所城城墙记忆犹新,它贯穿着海门的古往今来,记录着海门的沧海桑田,催生出多少流传后世的悲壮故事。

  史载,海门古称海口村,明洪武二十七年(1398)迁守御千户所于此,始建城,称海门所城。在冷兵器时代,所城城墙像一位忠实的卫士,以伟岸身躯阻挡贼寇的入侵。新中国成立之后,渔港人安定的生活使它显得不再重要,在充满诗意的渔港古镇中,在人们的眼中它成了赘物,且有碍交通,便把它拆除了,只留下一段残垣。残垣默默不语,像历尽沧桑的老英雄,从不炫耀自己的过去,然而,在海内外游子的心中,它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所城墙,朝朝暮暮,迎大海日出,送苍烟落照;所城墙,年年月月,与清风明月为伴,坐看云卷云舒;所城墙,时时刻刻,吟诵着力透纸背的诗句,讲述着惊天地泣鬼神的往事。

  我少年时就听过所城的很多故事,只是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近日,有北京来的文友邀我游古所城。这天,烟雨濛濛,所城的莲花峰缥缈于云雾间,洗出满目青翠,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绵绵细雨洗去生活积在胸中的尘埃,我们登上城垣,碰见几位胸挂相机的外地人,他们是来海门看风景和寻古的游客,这些游客也成为我们眼中的风景。诚然,数百年来,所城朝迎暮送了多少纷至沓来的身影,抚慰着多少旅途中孤寂落寞的心,解了多少游子的乡愁,也滋生出多少吟诵不衰的诗章。明代诗人侯必登曾登城墙观海,留下《望海》一诗:“浴日光初动,吞天望转遥。烟迷河渡浒,风撼海门潮。鼙鼓鲛宫泣,楼台蜃气消。踌躇看佩剑,精爽夜干霄。”诗人时任潮州知府,看海上美景,虽不见海市蜃楼,但想到海寇为害乡众,定下了佩剑杀敌的雄心。读着先贤的诗句,抚摸那些斑斑驳驳的石砖,我深深感到,每一块石砖都是渔港兴衰的诗章,我们似乎闻到了勇斗贼寇阵亡将士抛洒鲜血的血腥味,看到了城墙底下的忠骨,也感知今人的爱和梦境。史料记载,明隆庆三年(1569),海盗曾一本率贼众3000余人到海门抢掠,海门人民群起反击,是年6月26日,潮州总兵郭成率兵前来助战,在海门所城下的外澳俘曾一本及其妻,海盗被斩700余人,死于水火者数以千计;明万历三十一年(1603),倭寇侵犯海门,参将麻镇率领军民浴血战斗,倭寇伤亡惨重;1943年,日寇炮轰海门,海门港被日军封锁,渔船被沉毁,冒险出海的渔民被枪杀,海门被杀死和饿死者达13000多人,如今海门尚留埋葬死难同胞的“万人冢”。我们站在城垣上,谈论着所城的悲壮历史,一阵海风吹来,犹如击穿古今的烈风在呼啸嘶鸣,犹闻当年勇士们与贼寇格斗的喊杀声,幻觉中复现那一场波澜壮阔的战斗。在所城残垣上,随处都可触摸历史,每一块石砖土块,都是历史的痕迹,城垣周边的每一棵古榕灌木,都落满历史的尘埃。

  步下城垣时,我与同行的姚达添边走边聊,他退休前是新华社国内部副主任。他说上世纪60年代海门有个搬沙造田的湖边村和外四村,不知道现在这两个村的状况如何?我说,他们当年是靠坚强的意志把荒沙滩变成良田的,而且与所城城墙有牵连。当年的湖边大队党支部书记林德徐,组织和动员社员搬沙造田,大家有畏难情绪,老林就说:老一辈人一肩一石,奋斗两年,建成长2公里、高3米的所城城墙,我们这辈人难道不如先人?终于,众志成城,把几百亩荒沙滩造成良田。外四村是移民村,当年称“外四农场”,农场人把海滩的一千多亩荒沙地改造成耕地,受到时任广东省委第一书记陶铸的表扬,陶铸称这是与海竞争的精神,后改为竞海村。老姚听后连声说,人的意志是改造山河的伟力。

  城垣依旧,物是人非。今日的海门渔港,是广东三大渔港之一,新楼林立,大街纵横,车流如潮,一派繁华景象。返回棉城时,我们又一次感到,所城的每一块砖石,每一抔泥土,都长满了时间的青苔,都镌刻着岁月的印记,都飘散着昔日的烟云,都流淌着文明的沧桑。

发表日期:2021年10月23日 来源:汕头日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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